苏哈托，屠杀30多万华人却安享晚年？

1965年9月30日深夜22时左右，印尼爆发了由陆军部少将级军官组织的“九三零”政变，随即遭到镇压。一片兵慌马乱中，时任陆军战略后备司令部司令的苏哈托趁机起势，控制了印尼亲共派总统苏加诺。

10月18日，为稳固个人权势，苏哈托下令屠杀印尼境内共产党员与亲共人士。中情局出具的调查报告显示，在这场浩劫中，50万印尼共产党惨遭杀害，其中有20多万人是印尼华裔。

华裔死后，财产大多落到了印尼政府手中，成了苏哈托用来供养军队的粮饷。

苏哈托执政后期，其家族成员利用他的个人威势疯狂敛财，苏哈托本人更是穷奢极欲，从政30年，他凭借惊人的敛财能力，登上了联合国与世界银行共同发布的“全球贪腐榜”，以350亿美元的财富，成为贪腐界的“全球状元”。

“我的奋斗”：贫家小子到新任总统

苏哈托的前半生可以简单概括为贫穷与参军。

1921年，苏哈托出生于印尼一个名叫中爪哇日惹格穆苏的村庄，父母都是普普通通的农民。

苏哈托是家中第二个孩子，下面有10个弟弟妹妹。母亲曾三度嫁人，童年时代的苏哈托为此常受村里孩子欺负，被嘲讽他是第几个爸爸所生。

这给幼小的苏哈托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，反过来，童年的不幸也刺激他奋发向上，一心要出人头地。常人需要用五年读完的小学学业，他只用了两年就顺利毕业。

毕业后，家中无力负担苏哈托的学费，他只得听从父亲的建议外出打工。这一时期，苏哈托经受了许多屈辱，也见识了印尼土地上群雄割据、各占一方的混乱统治。

为了让自己在最困难的时期也保持昂扬向上的斗志，苏哈托抓住所有能抓住的机会，疯狂阅读一切与文字有关的东西，如废弃的报纸杂志、路边听到的广播、捡到的书籍残页、片言只语，这些都成为他自我学习的教材。

1940年，已经19岁的苏哈托不满于继续在工地干体力活、或在银行跑业务，他把目光投向了广播里经常被人提到的印尼军方。

苏哈托意识到，在土著林立、权力分散的印尼，军方是贫民摆脱阶级出身、向上攀爬最有利的选择。

苏哈托这一决定改变了他的后半生。

从1940年到1960年，苏哈托在印尼陆军部队通过镇压各地武装暴动，积累了大量军功。

1950年，印尼推翻荷兰殖民统治获得独立，成立印尼联邦共和国，选举苏加诺为印尼第一任总统，苏哈托由于功勋卓著，出任某军区司令，授少将军衔。

然而这一头衔并不能满足他一心向上爬的野心。

1956年，总统苏加诺出访中国，此时印尼政府急于得到中苏两国的援助，因此在这次访问中，他对中国表达了友善之意，称自己是共产党的朋友。

大约在这一时期，苏哈托升任印尼陆军参谋长第一助理，正式从地方进入中央管理层。

五年后，位高权重的他更进一步，担任陆军战略后备司令部司令，成为苏加诺的左膀右臂。

苏加诺执政期间，印尼与大部分社会主义国家关系良好。中国总理周恩来参加了由苏加诺牵头发起的万隆会议，中国赞同苏加诺提出的不结盟运动，并同意给予印尼经济援助。

印尼国内，由于总统支持，共产党员数量猛增，逐渐成为印尼政坛上不可忽视的一支力量，对陆军部形成了相当威胁。

历史上，印尼由于岛屿众多，殖民问题与排华问题始终悬而未解，苏加诺的上台并没有得到绝大部分土著的支持，而林立的政党与手握巨额财富的印尼华人之间也是矛盾重重。

建国之后，印尼频频爆发爆发地方性武装叛乱，而军队的威信，就在一次次的武装镇压中逐渐树立起来。

1965年4月，周恩来、陈毅出访印尼；5月，彭真率代表团参加印尼共产党成立45周年活动，双方共产党联系日渐紧密的同时，背后的阴影悄然而至。

彭真等人回国后，印尼国内各种矛盾日益激化，终于到了无可收拾的地步。

9月30日深夜22时，陆军部一些少将级军官派出7辆军车，车上士兵荷枪实弹，直扑7位高级将领私宅。混乱中，陆军参谋长被击毙，另有3位将领先是被劫持到空军基地，后遭杀害。

唯一幸存的纳苏蒂安将军从睡梦中惊醒，翻墙逃到隔壁伊拉克大使馆获得庇护，躲过一劫。

这就是当时惊动世人的“九三零事变”，它是一场总统保卫派与总统暗杀派之间的“碟中谍”行动，最终以保卫派杀死7名军官而宣告胜利。

由于坚信苏哈托是自己人，保卫派首领翁东中校放过了这条“漏网之鱼”。

侥幸逃脱的纳苏蒂安将军马不停蹄，立刻向总统保卫派发起复仇行动。他联合实力更强大的苏哈托，趁翁东中校尚未反应过来，强势接管陆军司令部，占领国家电台。

苏哈托向全国人民宣布：由于叛徒发动反革命政变，印尼政府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急时刻，作为陆军部负责人，他们有义务平息这场犯上作乱。

随后，苏哈托拒绝总统本人出面解决危机，而是迫使他同意任命自己为陆军司令，接管战时治安并恢复公共秩序。由此，苏哈托掌握了印尼军政大权。

苏哈托上台后，第一件事就是处理印尼共产党员。苏哈托认为，在苏加诺执政时期，这个政党利用总统赋予的权力，在全国各地发展党员，已经威胁到了陆军在中央政府的地位与权势。

三十年执政生涯：强化军队参政、屠杀华人

1965年10月，苏哈托派兵包围中国大使馆，抢夺财物，引发中国与印尼关系恶化。

然而对苏哈托来说，他并不在意与中国关系如何。

10月18日，苏哈托发动了针对印尼共产党及亲共人士、团体的大屠杀，一直持续到第二年3月。

屠杀开始后，中国政府紧急撤走使馆人员，接回了大量印尼华侨，并于1967年与苏哈托政府断交。

在此期间，印尼军队取缔了无数左翼与亲共社会团体，烧毁砸毁办公室无数，大量共产党或疑似共产党人被捕入狱，有些人在狱中一呆就是三十年，却从未接受过任何正式审判。

屠杀初期，军方指使暴徒攻击多个地方的中国大使馆，强制进行人身搜查，抢劫财物；把目标对准当地华人华侨，殴打、侮辱华侨，抢劫华侨商店、住宅，毁坏华侨生产生活用具及货物。

为了转嫁矛盾，印尼军方还秘密杀害了9名雅族大长老，并把罪名栽赃给华人。由此，印尼华人又遭受了一波洗劫与屠杀。

在50多万名惨死的所谓“共产党”中，有20多万人因为各种“莫须有”的罪名或“事实”，被押解到坑道中或就地格杀。

事实上，印尼排华问题可以追溯到鸦片战争时期。

当时占领印尼领土的荷兰殖民者开出优惠移民政策，引诱中国人下南洋谋生。

一百多年的岁月里，荷兰故意将当地华人与印尼土著分而治之，成功激化了两个不同群体之间的矛盾。

华人在南洋诸国发家致富，手握巨大的财富却没有任何政治优势，成了当地土著仇恨的对象。

苏哈托上台后，为了转嫁矛盾与掠夺财产，时不时煽动民族主义情绪，挑拨印尼土著与华人之间的关系。在他执政期间，华人与土著的关系被前所未有地恶化。

苏哈托便借此机会，指使土著居民参与到一系列对华暴行中，许多华侨横死街头，尸体无人收敛，更有甚者将华人头颅挂在墙头示众。

苏哈托的一系列暴行激起了国际国内的反对之声。他见势不好，便推出已被软禁多时的总统苏加诺，当做自己的挡箭牌，并在一年后重新发布外商投资法案，鼓励华人重新开办实业，振兴印尼经济。

在对华人喊打喊杀的同时，苏哈托也没有放松对军队的掌控。

1968年，感到时机成熟的苏哈托逼迫苏加诺总统让位，自己出任印尼第二任总统。上台后，苏哈托做的第一件事，就是强化军队在政府中的地位与职权。

1982年，新的印尼法律规定：军队不仅是一支军事力量，同时也是一支社会力量。

通过修改法律，苏哈托正式把军队带进了印尼的内阁高层政治。

27名内阁部长中，军人就占据了12个职位。在地方上，军人在各级政府中的比例一度达到三分之二。就连最高权力机关——人民代表会议中，也有五分之一的代表来自于军方。

在经济领域，所有国有企业的上层领导中，军人出身的经理或高管都牢牢掌握了至关重要的话语权与执行权。

印尼媒体戏称军队是“老虎屁股摸不得”的特殊机构。

安度晚年：侵吞国家财产，下台却屹立不倒

掌握了国家最高权力的苏哈托就此登上顶峰，并开始一系列改革措施。

从1967年到1998年，印尼在苏哈托治理下，经济实现迅猛发展。

在第一个25年长期建设计划中，印尼GDP的年增长率达到6%，通胀率控制在10%以下，人均国民收入由70美元增加到650美元。

同时，印尼的粮食产量大幅度增加，基本实现自给自足；工业开始化起步，对外贸易与矿业在国民经济结构中占据了主要地位。

卓有成效的改革使苏哈托的个人声望达到顶峰，但在经济一片欣欣向荣的背景下，金融危机的阴影不期而至。

1997年，东南亚地区爆发大规模金融危机，很快席卷各国。印尼的金融业由于紧紧跟随西方国家的步伐，在此期间受到沉重打击。

苏哈托苦心经营30年的通胀率在几天之内就被打破记录，货币大幅度贬值，物价飞涨，粮食减产，失业人数激增到1350万。

贫困人口从1995年的2250万人新增至7800万人。

经济危机带来了严重的政府信任危机，继而引发了群众几十年来对“军队政府统治”的不满，学生集会、游行示威、罢工、骚乱、土著暴动层出不穷。

苏哈托焦头烂额，疲于奔波。

媒体尖锐指出，印尼之所以变成今天这个样子，与苏哈托和他贪婪无度的家族统治脱不了干系。

民怨沸腾，军部感到无力镇压，于是抛弃了苏哈托及其家族，转而与他的反对党联合，要求苏哈托本人引咎辞职，以维护和团结印尼人民。

在社会各界的舆论压迫与军队威逼中，苏哈托不得已同意辞职。

1998年5月21日上午10时，苏哈托向全国人民发表广播讲话，宣布辞去总统一职。

苏哈托下台后，反对党趁机开始清算他的个人财产，并调查其家族成员在各个领域的财富分配情况。

结果让他们感到震惊。

苏哈托的子女在政府和军队中均担任要职，4个儿女、一个儿媳都是国会议员，长女更是曾经担任内阁社会事务部长。

在经济领域，苏哈托的6个子女均广泛涉足金融、银行、电力、矿业、交通、石油、森林等重要行业，且有大量人脉分布。

这使得苏哈托家族在整个印尼根深蒂固，难以撼动。

2000年，因苏哈托涉嫌贪污罪，印尼总检察院曾经传唤苏哈托前往地方法院，参与开庭审理，对方以年迈为由，拒不出席。

调查委员会的证据显示，苏哈托在担任总统期间，本人与其家族成员多次侵吞国家财产，利用个人地位与权势非法牟利，贪污了一笔数额相当于4.4亿美金的教育基金。但苏哈托并不承认该笔款项。

下台后，苏哈托仰仗自己经营30年的庞大人脉，避开了各种控诉与出庭审理。他的生活十分惬意，日常活动就是打高尔夫、散步、聊天，在家休养或与家人外出游玩。

2007年，为了帮助各国顺利追回贪污赃款，联合国与世界银行共同发表了“追回被盗资产协议”，也就是后来被戏称为“全球贪腐榜单”的贪官名录。

而榜上第一名赫然就是曾被中情局调查、晚年下台后有恃无恐的印尼前总统苏哈托，他以150亿至350亿美元的金额，名列榜单之首，堪称全球“贪污状元”。

参考文献

1、中国日报网：《风雨飘摇中的苏哈托家族》

2、环球网：《苏哈托家族可能卷土重来 印尼华人心里有点乱》

3、央视网：《印尼前总统苏哈托因身体原因暂时逃过审判》

4、闽南网：《印尼排华事件始末：祸起九卅事件 20万华侨被杀戮》